Overture. Nemean
雕刻相異美麗花紋的高聳石柱一根又一根描繪、連繫建築物的精緻樣貌,空氣之中充滿遠離喧囂的沉靜神聖氣息,迎面而來的微風讓銀白微捲髮絲自然溫和浮動,面容的碧綠瞳眸雖沒有傾瀉任何情感卻隱沒難以看透的心思,踩踏石砌地面的前進步伐頻率難得細碎、顯得漫無目的。
不願離去。
或許是受到什麼特殊原因影響,此地彷彿能讓心底的沉重枷鎖暫且鬆脫些許。
--贖罪。
因詛咒瘋狂而失手奪去身邊最親近之人的生命,洗刷不去的黏膩感觸、厚實無法散去的血腥氣味與不可置信的驚恐神情,路德從沒忘記事情發生的那刻分秒、也一直謹記在心無法忘懷,停留於充斥各種回憶的舊地而言、過去記憶僅僅持續與事實重覆來回交雜,既殘忍又痛苦,最終逼迫自己選擇離開到處遊走。
「請不要再往前,前面並非隨意能夠進入的區域。」
溫和叮嚀的細柔嗓音制止下一步前行腳步,那是一名擁有漆黑短絲的少女,頭部披戴純白細紗的花紋頭飾、淺酒紅色澤瞳眸、纖瘦身軀也被雪白色調柔軟連身裙裝包覆,有種純潔無暇無法觸及的錯覺,而她左手細指捧拿近似供奉使用的器具也吸引視線關注,負責這座宮殿的祭祀者?不、更貼切的說法或許應該是祭司。
「假如猜想的沒錯,您應該是路德?光明之神預知您會來到此地,特意預留要給予您的指引。--想要洗清存有的『罪惡』,請務必前往邁錫尼完成國王派給的十二個任務。」
指引,這是光明之神所賦予的『神諭』嗎?
抬頭仰望周遭繪有形象輪廓的壁牆,淺紫髮絲、罩有一席鬆軟白袍的柔美身軀以及手持的七弦里拉琴,散發的美麗光明色彩與眼神皆為真摯不包含一絲虛假、而少女的應對也不像是在吐露謊言。假設這是唯一能夠贖罪的方法,那麼遵循便是最大的目標,但那個耳熟不陌生的地名隱約牽連一個不甚願意碰面的人。
路德從衣裝口袋之中取出數朵白色花瓣的小花置放於祭祀使用的盤具,一抹淡淡溫潤的芬芳飄散而開,是些許心意、是些許回應指示的抉擇。猶如明瞭用意的少女身影將精緻酒杯斟滿輕透酒液、牽帶一抹輕笑退離空間,而他也同樣轉身邁步離開讓神殿領域回復該有的寧靜並朝向指引的目的地前進。
邁錫尼--國王的名字為『梅倫』。
面容俊帥、右側的赤色刺青僅見過一次便印象深刻,但那抹似真似假的笑意讓人打從心底浮出無法接受的質疑,別說親近、路德也知道梅倫本身並不歡迎自己,就算談妥答應付出力量完成任務,想必內容極為嚴苛、刁鑽,這是一條佈滿荊棘銳利的危險之路。
「憑你的身形樣貌也想完成任務?真的行嗎?」
「外貌並不等於實力,或許這句話需要親身體驗一下?我能夠在這裡一鞭擊倒所有人,也包括『您』。」
含帶溫柔語調卻裸露惡狠威脅的語句讓那雙翠綠瞳眸收起挑釁意味濃厚的神情,佇立四周的人等也全數沉默安靜,寬廣會見空間難得不被閒雜侵擾般突顯奢華的精緻點綴。
自從路德來到國王居住的宮殿所在說明造訪來意,負責傳達的使者原先並不打算放行,無論那是私人意思還是國王本人的意思,目標通行方向被硬生阻擾、那就只能逼迫他出手突破,傷害無辜者並非本意,單單揮掃門扉造成的鞭痕也足夠讓梅倫不甚愉快的同意進入。
「我『贊同』你的自信,但自信也很容易讓自身毀滅,路德。既然你都說得如此明白,那麼我就賦予你第一個任務,你前往尼米亞除去潛伏在那裡的食人獅。」
屬於梅倫的身形由王座起身逐步走下鋪有絨毯的階梯,前部分的低語與緊接從肩側傳遞而來的用力捏握似是針對那抹態度的回應、戲謔十足的打壓,路德無動於衷將搭上的手毫不留情拍掉並給予冷淡瞪視,心思淺淺繞轉於任務的主要目標。
食人獅,短短由三個字構成的詞彙。獅子本身是肉食性動物會吃人不是沒有聽聞,這在他自身思維之中是極為正常的認知,但無法忽視由寂靜轉變緊繃的氛圍,猶如一條加速崩斷的絲線,甚至還有驚嘆、大量近似惡運的竊竊私語,難不成這隻獅子有什麼地方與眾不同?
「總該有人引領方向不是嗎?」
「引領方向?你似乎想得太過美好?不、這樣吧,誰肯為他出來引領方向,另有獎賞。」
豐厚獎賞聽起來深深引誘人心,數秒、數分流逝而過就是沒有人願意出聲、站出,起因或許不是他本身,投射而來的各種神情都隱埋相同一絲忌憚與畏懼,梅倫預謀的揶揄神情倒映於路德的深邃碧綠瞳眸,這讓他的沉著冷靜參雜些許不是滋味而緊抓佩掛腰際的長鞭,只差一步也許就會直接出手將面容肌膚烙印鞭痕。
「別說我待你不好,需要什麼配合這個報上我的名諱,至少準備所需物品不需煩惱。另外為了證實你除去食人獅,記得帶回牠的毛皮當作證據。」
接過那張被交遞過來的硬質紙牌,空白牌面以花俏配色描繪人形輪廓、充斥滑稽氣息,跟眼前人的形象簡直稱為『絕配』也不為過,路德勾起一抹嘲弄淺笑轉身不再理會坐回王座、不再吐露任何相關言語與傾露自便請離態度的梅倫。
遠離繁華生活的宮殿大門主動前往市集獲取各種珍貴藥草、花卉,耗費時間仔細磨成粉末調製預備使用的藥劑,再準備部份少許乾糧與水,隨意拉過數個人脅迫詢問方向確認準確性,來到尼米亞已經是天際泛著橘紅色調的日落黃昏時分。
等待路德前來的是一片綿密無際的森林。
粗木枝葉跟隨風勢搖曳發出細碎響音,空氣隱藏濃密的無形壓迫,即使偏向黃昏卻沒有生物棲息該有的氣息與叫聲,異常寧靜、或許該稱為死寂?接近森林入口處的一名少年左右來回走動舉止吸引路德的注意力,纖瘦身軀、亞麻綠短絲與那飽含躊躇的燦金雙瞳讓人不得不疑慮停留此處的目的。
「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危險地方,快回去吧。」
路德並沒有理會少年的打算、也沒有詢問目的的興味好奇,給予的警語僅僅為了減少一個無辜犧牲者,依照少年身形、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冒然進入森林想要完好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腰際長鞭被抽拿下來扯緊數下,森林入口雖被一層難以看清的厚實漆黑佔據,也無法打退、影響他前行的心思。
「回去的話,就逃離不了當祭品的命運。」
「祭品?」
透過簡短的交談得知這位少年叫做『布勞』,他是鄰近小鎮--史奧那艾的居住者,被挑選要當作獻祭的活生祭品,在一個月限制之內除非剷除這隻食人獅當作替代,不然終究無法逃離喪命的道路。
誰也不忍心讓一個無辜少年當成祭品,小鎮部分居住者曾經組織數隻隊伍前往,但沒有一個人回來過,漸漸的、沒有人敢冒險前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流逝過去,已經來到逼迫退路的終末時間,沒有辦法的他僅能來到這裡獨自焦急猶豫。
「那麼就在這等我回來吧,就算有我陪同也無法保障你的安全。」
將盛裝些許乾糧的袋子置於布勞手上,不再停留的轉身走進森林領域,一棵又一棵的粗木參差排列延續壟長的前進方向,黑暗極為容易隱匿氣息、身影,路德沉穩的抱持戒備細心前行,行走甚久卻什麼都沒發現,依照獅子敏銳感知不可能沒有發現入侵者踩踏屬於牠的地盤。
無法得知究竟深入森林何處,藉由涼冷溫度的風揣測時間來到夜晚,他以背部倚靠樹身、細指抵住下顎沉思該如何做才能引誘食人獅現出身形,滴答--滴答--好似水珠滴落的清透聲音猶如漣漪一圈圈撩撥沉思,直覺開始循著方角找尋來源,聲音越離越近、難以發現隱匿一角的山洞存在也展露眼前,純淨空氣隱約被飄浮的一股血腥氣味汙染。
踏入山洞注視覆住四周的不規則石壁、水氣滲入滴落地面的小水窪,這種自然形成的景觀確實能夠成為躲藏的隱密地帶,也難怪不容易搜找,狡詐隱匿暗處伺機埋伏偷襲或許就是來訪者喪命的主要因素。
行走不久還能發現地面開始存在滴落的點點血跡,往一側望去、巨大身影恰巧啃食到手不久的獵物,伴隨那撕咬咀嚼的舉止讓肉身軀體更為殘破不全,鬃毛、利齒沾染黏膩的鮮紅血漬,如此駭人的景象讓路德甩開手中長鞭的鞭身,一抹笑意充斥對應自如的從容不迫。
「那隻食人獅想必就是你吧。」
聆聽話語的龐大獅子震怒般吼叫一聲,果斷扔棄享用一半的食物起身銳利注視侵擾者身分的路德,這隻獅子目測比一般大上數倍,以一般沒有訓練的人來應對必定只能淪落為食物的下場。修長細指俐落的甩動長鞭,不可思議的是皮毛一點損傷也沒有殘留,不甚相信的再嚐試揮動攻擊,結果並沒有因此而變動任何一分。
猶豫數秒的後果便是襲來的劇烈疼痛,還好反射動作比思緒更快行動,要不整隻手或是肩部或許會被打碎,路德將劃碎、染上血液的衣物布料撕開扔棄,即便皮毛堅硬無法讓攻擊奏效,把自身當成誘餌將牠誘出山洞是第一點必要的決斷,狹窄空間在行動上有所限制不夠自由。
打斷用餐、引發飢腸轆轆的血腥雙重交織的要素讓食人獅更為憤怒,不需費上更多力氣與時間順利的將其誘出。現下每一步、每一個舉止對於路德來說都是逼迫生命的危險,輕巧閃躲不知是第幾次的兇猛攻勢,森林樹木也被撞倒摧殘不少,而肩上傷口也隨著動作有惡化的趨勢,並非不使用預備治療的藥劑,而是情況不允許他使用。
「無法讓你受傷就只能這樣了吧?」
路德靈機一動藉由樹木高度跳躍至食人獅身軀之上,緊拉柔軟細毛努力維持平衡,再趁機以鞭身繞著頸部數圈逐漸收緊奪走呼吸氣息,生物沒有呼吸同等死亡,眼前的獅子也同樣是如此吧?
想要得到鬆脫的食人獅掙扎翻轉、甚至選擇碰撞粗木,這些抵抗舉止僅僅加大收緊的力道,一點一點的反抗逐漸弱化下來,龐大身軀殘剩一口氣般的虛軟癱趴地面。路德取出一罐並非治療用的藥劑打開瓶蓋扔進牠的大嘴,雖然這隻獅子食用許多生靈理應下手剷除,但反向思考利用牠完成往後任務、作更多有意義的事或許是有力的幫手,而且他也想趁此機會給梅倫一個不容小看的威嚇。
「我知道你有在聽,還想活命對吧?那麼、從此就只能乖乖聽我的話,反抗我的下場,你剛才已經嚐過了對吧。」
取出另一瓶藥劑滴下一滴,食人獅的堅硬毛皮伴隨一陣淡淡煙霧而融化些許,細心撕扯一塊,他打算讓等待的布勞帶回鎮上當作剷除憑證,這樣成為祭品的理由也會消逝,靜待獅子的麻痺效用退去、回復行動力之餘,騎乘牠的身軀指示牠前往森林入口。
「這個應該足夠當作證據了,你現在親眼看到的就當成是秘密,快回去吧。」
碧綠色澤沒有遺漏金眸傾露的一絲訝異,將那塊毛皮拋扔至布勞手中便差遣獅子往邁錫尼方角前行,一道金色的拋物線讓路德反射抬手接住,攤開掌心一看是個鏤空的圓環精緻物品、上面列有數字、刻度的文字,回頭欲確認少年身影卻再也無法找著,或許下次經過那個小鎮再返還給他吧。
回到邁錫尼的路德準備報告任務結果,沿途見到他的人群不是高興也不是歡呼的反應,全數皆是驚恐退離、不敢靠近,好不容易停滯國王宮殿門前,他俐落躍下佇立地面與稍早接獲通報的梅倫面對面,他知道對方等不及想要啟口盤問原因,那翠綠瞳眸看似與平常卻隱匿深深的驚訝與不悅。
「這跟任務內容不符合,你必須剷除牠不是嗎?」
「無論是否剷除、既然給我這個任務,牠的所有一切就已經歸屬於我不是嗎?」
無法相容的心思牽起一條無形對峙線條,以路德的立場來說的確應該不得有其他異議的全數遵照,但他也確實貢獻時間、力量前行,只是結果不甚相同而已。他有自信與能力差使這隻獅子,他認為不應有人剝奪他的決定,質問語句跟隨沉默佔據流動的時間分秒,聚集觀望的人潮越來越多、同時也逐漸出現駁斥、反對的聲浪。
「無妨、論你也不會隨意傷害他人,在賦予下一個任務前你就隨意行動吧,另外往後的報告你也不許再踏入宮殿一步。」
回應語調壓制漸漸擴張的反對之聲,梅倫吐露警語披甩柔軟披肩轉身走回宮殿之內,人潮也像似同意國王的決定紛紛散去,僅留下路德伸手輕柔撫觸獅子鬃毛的身影,唇角勾勒的弧度是無以言喻的愉悅,這個威嚇在一定程度之上確實給予不小影響。
--不准踏入宮殿一步?是害怕了吧?
無法得知躲入宮殿的梅倫是否在商討其他更為艱難的內容,又或者根本懼怕的與臣子懊惱往後應對,路德不否認心底萌生一絲對於下一個任務的濃厚興味。
不願離去。
或許是受到什麼特殊原因影響,此地彷彿能讓心底的沉重枷鎖暫且鬆脫些許。
--贖罪。
因詛咒瘋狂而失手奪去身邊最親近之人的生命,洗刷不去的黏膩感觸、厚實無法散去的血腥氣味與不可置信的驚恐神情,路德從沒忘記事情發生的那刻分秒、也一直謹記在心無法忘懷,停留於充斥各種回憶的舊地而言、過去記憶僅僅持續與事實重覆來回交雜,既殘忍又痛苦,最終逼迫自己選擇離開到處遊走。
「請不要再往前,前面並非隨意能夠進入的區域。」
溫和叮嚀的細柔嗓音制止下一步前行腳步,那是一名擁有漆黑短絲的少女,頭部披戴純白細紗的花紋頭飾、淺酒紅色澤瞳眸、纖瘦身軀也被雪白色調柔軟連身裙裝包覆,有種純潔無暇無法觸及的錯覺,而她左手細指捧拿近似供奉使用的器具也吸引視線關注,負責這座宮殿的祭祀者?不、更貼切的說法或許應該是祭司。
「假如猜想的沒錯,您應該是路德?光明之神預知您會來到此地,特意預留要給予您的指引。--想要洗清存有的『罪惡』,請務必前往邁錫尼完成國王派給的十二個任務。」
指引,這是光明之神所賦予的『神諭』嗎?
抬頭仰望周遭繪有形象輪廓的壁牆,淺紫髮絲、罩有一席鬆軟白袍的柔美身軀以及手持的七弦里拉琴,散發的美麗光明色彩與眼神皆為真摯不包含一絲虛假、而少女的應對也不像是在吐露謊言。假設這是唯一能夠贖罪的方法,那麼遵循便是最大的目標,但那個耳熟不陌生的地名隱約牽連一個不甚願意碰面的人。
路德從衣裝口袋之中取出數朵白色花瓣的小花置放於祭祀使用的盤具,一抹淡淡溫潤的芬芳飄散而開,是些許心意、是些許回應指示的抉擇。猶如明瞭用意的少女身影將精緻酒杯斟滿輕透酒液、牽帶一抹輕笑退離空間,而他也同樣轉身邁步離開讓神殿領域回復該有的寧靜並朝向指引的目的地前進。
邁錫尼--國王的名字為『梅倫』。
面容俊帥、右側的赤色刺青僅見過一次便印象深刻,但那抹似真似假的笑意讓人打從心底浮出無法接受的質疑,別說親近、路德也知道梅倫本身並不歡迎自己,就算談妥答應付出力量完成任務,想必內容極為嚴苛、刁鑽,這是一條佈滿荊棘銳利的危險之路。
「憑你的身形樣貌也想完成任務?真的行嗎?」
「外貌並不等於實力,或許這句話需要親身體驗一下?我能夠在這裡一鞭擊倒所有人,也包括『您』。」
含帶溫柔語調卻裸露惡狠威脅的語句讓那雙翠綠瞳眸收起挑釁意味濃厚的神情,佇立四周的人等也全數沉默安靜,寬廣會見空間難得不被閒雜侵擾般突顯奢華的精緻點綴。
自從路德來到國王居住的宮殿所在說明造訪來意,負責傳達的使者原先並不打算放行,無論那是私人意思還是國王本人的意思,目標通行方向被硬生阻擾、那就只能逼迫他出手突破,傷害無辜者並非本意,單單揮掃門扉造成的鞭痕也足夠讓梅倫不甚愉快的同意進入。
「我『贊同』你的自信,但自信也很容易讓自身毀滅,路德。既然你都說得如此明白,那麼我就賦予你第一個任務,你前往尼米亞除去潛伏在那裡的食人獅。」
屬於梅倫的身形由王座起身逐步走下鋪有絨毯的階梯,前部分的低語與緊接從肩側傳遞而來的用力捏握似是針對那抹態度的回應、戲謔十足的打壓,路德無動於衷將搭上的手毫不留情拍掉並給予冷淡瞪視,心思淺淺繞轉於任務的主要目標。
食人獅,短短由三個字構成的詞彙。獅子本身是肉食性動物會吃人不是沒有聽聞,這在他自身思維之中是極為正常的認知,但無法忽視由寂靜轉變緊繃的氛圍,猶如一條加速崩斷的絲線,甚至還有驚嘆、大量近似惡運的竊竊私語,難不成這隻獅子有什麼地方與眾不同?
「總該有人引領方向不是嗎?」
「引領方向?你似乎想得太過美好?不、這樣吧,誰肯為他出來引領方向,另有獎賞。」
豐厚獎賞聽起來深深引誘人心,數秒、數分流逝而過就是沒有人願意出聲、站出,起因或許不是他本身,投射而來的各種神情都隱埋相同一絲忌憚與畏懼,梅倫預謀的揶揄神情倒映於路德的深邃碧綠瞳眸,這讓他的沉著冷靜參雜些許不是滋味而緊抓佩掛腰際的長鞭,只差一步也許就會直接出手將面容肌膚烙印鞭痕。
「別說我待你不好,需要什麼配合這個報上我的名諱,至少準備所需物品不需煩惱。另外為了證實你除去食人獅,記得帶回牠的毛皮當作證據。」
接過那張被交遞過來的硬質紙牌,空白牌面以花俏配色描繪人形輪廓、充斥滑稽氣息,跟眼前人的形象簡直稱為『絕配』也不為過,路德勾起一抹嘲弄淺笑轉身不再理會坐回王座、不再吐露任何相關言語與傾露自便請離態度的梅倫。
遠離繁華生活的宮殿大門主動前往市集獲取各種珍貴藥草、花卉,耗費時間仔細磨成粉末調製預備使用的藥劑,再準備部份少許乾糧與水,隨意拉過數個人脅迫詢問方向確認準確性,來到尼米亞已經是天際泛著橘紅色調的日落黃昏時分。
等待路德前來的是一片綿密無際的森林。
粗木枝葉跟隨風勢搖曳發出細碎響音,空氣隱藏濃密的無形壓迫,即使偏向黃昏卻沒有生物棲息該有的氣息與叫聲,異常寧靜、或許該稱為死寂?接近森林入口處的一名少年左右來回走動舉止吸引路德的注意力,纖瘦身軀、亞麻綠短絲與那飽含躊躇的燦金雙瞳讓人不得不疑慮停留此處的目的。
「這裡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危險地方,快回去吧。」
路德並沒有理會少年的打算、也沒有詢問目的的興味好奇,給予的警語僅僅為了減少一個無辜犧牲者,依照少年身形、什麼都沒有準備的冒然進入森林想要完好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腰際長鞭被抽拿下來扯緊數下,森林入口雖被一層難以看清的厚實漆黑佔據,也無法打退、影響他前行的心思。
「回去的話,就逃離不了當祭品的命運。」
「祭品?」
透過簡短的交談得知這位少年叫做『布勞』,他是鄰近小鎮--史奧那艾的居住者,被挑選要當作獻祭的活生祭品,在一個月限制之內除非剷除這隻食人獅當作替代,不然終究無法逃離喪命的道路。
誰也不忍心讓一個無辜少年當成祭品,小鎮部分居住者曾經組織數隻隊伍前往,但沒有一個人回來過,漸漸的、沒有人敢冒險前往,一天又一天的日子流逝過去,已經來到逼迫退路的終末時間,沒有辦法的他僅能來到這裡獨自焦急猶豫。
「那麼就在這等我回來吧,就算有我陪同也無法保障你的安全。」
將盛裝些許乾糧的袋子置於布勞手上,不再停留的轉身走進森林領域,一棵又一棵的粗木參差排列延續壟長的前進方向,黑暗極為容易隱匿氣息、身影,路德沉穩的抱持戒備細心前行,行走甚久卻什麼都沒發現,依照獅子敏銳感知不可能沒有發現入侵者踩踏屬於牠的地盤。
無法得知究竟深入森林何處,藉由涼冷溫度的風揣測時間來到夜晚,他以背部倚靠樹身、細指抵住下顎沉思該如何做才能引誘食人獅現出身形,滴答--滴答--好似水珠滴落的清透聲音猶如漣漪一圈圈撩撥沉思,直覺開始循著方角找尋來源,聲音越離越近、難以發現隱匿一角的山洞存在也展露眼前,純淨空氣隱約被飄浮的一股血腥氣味汙染。
踏入山洞注視覆住四周的不規則石壁、水氣滲入滴落地面的小水窪,這種自然形成的景觀確實能夠成為躲藏的隱密地帶,也難怪不容易搜找,狡詐隱匿暗處伺機埋伏偷襲或許就是來訪者喪命的主要因素。
行走不久還能發現地面開始存在滴落的點點血跡,往一側望去、巨大身影恰巧啃食到手不久的獵物,伴隨那撕咬咀嚼的舉止讓肉身軀體更為殘破不全,鬃毛、利齒沾染黏膩的鮮紅血漬,如此駭人的景象讓路德甩開手中長鞭的鞭身,一抹笑意充斥對應自如的從容不迫。
「那隻食人獅想必就是你吧。」
聆聽話語的龐大獅子震怒般吼叫一聲,果斷扔棄享用一半的食物起身銳利注視侵擾者身分的路德,這隻獅子目測比一般大上數倍,以一般沒有訓練的人來應對必定只能淪落為食物的下場。修長細指俐落的甩動長鞭,不可思議的是皮毛一點損傷也沒有殘留,不甚相信的再嚐試揮動攻擊,結果並沒有因此而變動任何一分。
猶豫數秒的後果便是襲來的劇烈疼痛,還好反射動作比思緒更快行動,要不整隻手或是肩部或許會被打碎,路德將劃碎、染上血液的衣物布料撕開扔棄,即便皮毛堅硬無法讓攻擊奏效,把自身當成誘餌將牠誘出山洞是第一點必要的決斷,狹窄空間在行動上有所限制不夠自由。
打斷用餐、引發飢腸轆轆的血腥雙重交織的要素讓食人獅更為憤怒,不需費上更多力氣與時間順利的將其誘出。現下每一步、每一個舉止對於路德來說都是逼迫生命的危險,輕巧閃躲不知是第幾次的兇猛攻勢,森林樹木也被撞倒摧殘不少,而肩上傷口也隨著動作有惡化的趨勢,並非不使用預備治療的藥劑,而是情況不允許他使用。
「無法讓你受傷就只能這樣了吧?」
路德靈機一動藉由樹木高度跳躍至食人獅身軀之上,緊拉柔軟細毛努力維持平衡,再趁機以鞭身繞著頸部數圈逐漸收緊奪走呼吸氣息,生物沒有呼吸同等死亡,眼前的獅子也同樣是如此吧?
想要得到鬆脫的食人獅掙扎翻轉、甚至選擇碰撞粗木,這些抵抗舉止僅僅加大收緊的力道,一點一點的反抗逐漸弱化下來,龐大身軀殘剩一口氣般的虛軟癱趴地面。路德取出一罐並非治療用的藥劑打開瓶蓋扔進牠的大嘴,雖然這隻獅子食用許多生靈理應下手剷除,但反向思考利用牠完成往後任務、作更多有意義的事或許是有力的幫手,而且他也想趁此機會給梅倫一個不容小看的威嚇。
「我知道你有在聽,還想活命對吧?那麼、從此就只能乖乖聽我的話,反抗我的下場,你剛才已經嚐過了對吧。」
取出另一瓶藥劑滴下一滴,食人獅的堅硬毛皮伴隨一陣淡淡煙霧而融化些許,細心撕扯一塊,他打算讓等待的布勞帶回鎮上當作剷除憑證,這樣成為祭品的理由也會消逝,靜待獅子的麻痺效用退去、回復行動力之餘,騎乘牠的身軀指示牠前往森林入口。
「這個應該足夠當作證據了,你現在親眼看到的就當成是秘密,快回去吧。」
碧綠色澤沒有遺漏金眸傾露的一絲訝異,將那塊毛皮拋扔至布勞手中便差遣獅子往邁錫尼方角前行,一道金色的拋物線讓路德反射抬手接住,攤開掌心一看是個鏤空的圓環精緻物品、上面列有數字、刻度的文字,回頭欲確認少年身影卻再也無法找著,或許下次經過那個小鎮再返還給他吧。
回到邁錫尼的路德準備報告任務結果,沿途見到他的人群不是高興也不是歡呼的反應,全數皆是驚恐退離、不敢靠近,好不容易停滯國王宮殿門前,他俐落躍下佇立地面與稍早接獲通報的梅倫面對面,他知道對方等不及想要啟口盤問原因,那翠綠瞳眸看似與平常卻隱匿深深的驚訝與不悅。
「這跟任務內容不符合,你必須剷除牠不是嗎?」
「無論是否剷除、既然給我這個任務,牠的所有一切就已經歸屬於我不是嗎?」
無法相容的心思牽起一條無形對峙線條,以路德的立場來說的確應該不得有其他異議的全數遵照,但他也確實貢獻時間、力量前行,只是結果不甚相同而已。他有自信與能力差使這隻獅子,他認為不應有人剝奪他的決定,質問語句跟隨沉默佔據流動的時間分秒,聚集觀望的人潮越來越多、同時也逐漸出現駁斥、反對的聲浪。
「無妨、論你也不會隨意傷害他人,在賦予下一個任務前你就隨意行動吧,另外往後的報告你也不許再踏入宮殿一步。」
回應語調壓制漸漸擴張的反對之聲,梅倫吐露警語披甩柔軟披肩轉身走回宮殿之內,人潮也像似同意國王的決定紛紛散去,僅留下路德伸手輕柔撫觸獅子鬃毛的身影,唇角勾勒的弧度是無以言喻的愉悅,這個威嚇在一定程度之上確實給予不小影響。
--不准踏入宮殿一步?是害怕了吧?
無法得知躲入宮殿的梅倫是否在商討其他更為艱難的內容,又或者根本懼怕的與臣子懊惱往後應對,路德不否認心底萌生一絲對於下一個任務的濃厚興味。